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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贯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笔谈之十九:生态产品价值如何实现?

《中国环境报》2020年9月24日

2020-09-24 作者:石敏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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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2005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就指出,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等生态经济的优势,那么绿水青山也就变成了金山银山。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的关键在于促进生态优势向经济优势转化,也就是生态产品价值转化。建立政府主导、企业和社会各界参与、市场化运作、可持续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是学习贯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重要举措,也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必然要求。

  由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理论研究滞后于实践探索,笔者对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若干理论问题进行了思考。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是潜在价值还是现实价值?

  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是指一定区域生态系统为人类福祉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的最终产品与服务价值的总和,包括调节服务产品价值、文化服务产品价值和物质产品价值。GEP作为体现生态系统向人类社会提供服务的价值指标,可以对不同类型自然资本的功能进行统一表征。因此,笔者认为,GEP表征的是潜在的价值,GEP核算的出发点是保持关键自然资本的存量不减少、功能不降低,目的是保护绿水青山,使潜在的价值不减少。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指通过一定的机制设计,使得生态产品价值在市场上得到显现和认可。判断生态产品价值是否在市场得到认可,以及生态产品价值大小的依据,在于人们是否愿意为生态产品带来福利改善而支付相应的对价。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追求的是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现实经济价值。但现实价值的增加不能以潜在价值的减少为代价。可以说,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目标是不以潜在价值的减少为代价使得现实价值增加。

  进一步的问题是,潜在价值增加是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追求的目标吗?事实上,潜在价值的增加不一定能转化为现实价值,带来现实价值的增加,即使现实价值有所增加,也不一定是潜在价值的增加带来的。GEP核算可以告诉我们潜在价值的变化,但保证潜在价值的增加是底线,而不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目标。

  如何认识GEP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中的作用?

  广东省深圳市盐田区将GEP纳入政府部门的生态文明考核评价体系,使GEP“进规划、进项目、进决策、进考核”,建立了GEP和GDP“双核算、双运行、双提升”的考评机制。这种将生态产品价值应用于生态文明建设绩效考核的尝试值得肯定。

  笔者认为,将生态系统对人类福祉的贡献纳入绩效考评和政策制定,是制度设计的创新性尝试,也符合保护关键自然资本存量的逻辑。可以考虑通过建立生态产品价值账户等做法,以GEP衡量潜在价值的变化,达到保护关键自然资本存量不减少、功能不降低的目的。

  当前,多地正在积极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一些地方基于GEP核算,以GEP作为生态产品价值供给总量或规划目标值,将其分解到不同类型的生态产品,推动不同类型的生态产品之间甚至不同区域的生态产品之间开展交易,实现生态服务付费。对此,笔者提出以下问题。

  第一,以GEP为基础进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设计合理吗?强可持续发展理论认为,自然资本和人造资本之间不能替代。GEP核算的目的不是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而是在于自然资本保护,将自然资本保护纳入社会经济决策。即使是GEP可以作为跨区域生态补偿的参考依据,也不应以生态补偿代替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

  第二,基于GEP核算的生态产品交易能与市场机制衔接吗?当前各地正在进行探索的生态产品交易主要依靠政府购买,或依靠地方政府在实施规制的基础上形成的虚拟交易平台。然而,无论是政府购买还是虚拟交易,都难以得到市场的认同。在现实中,生态功能与市场价值可能是脱节的,即使某类生态资源的生态功能相同,但由于交通区位和社会经济条件不同,市场价值可能相差甚远。生态产品交易是基于市场价值进行的,而不是生态功能。基于GEP核算的生态产品交易,过度依赖地方政府,没有充分利用市场机制,导致生态产品价值转化难以搭上市场机制的轨道,制约着生态产品价值转化长效机制的形成。

  此外,笔者认为,生态产品价值尚未形成公认、科学的评估框架和核算方法。目前,不同学者基于不同框架的核算结果存在较大差异和分歧,因而难以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提供公认的、科学的数据支撑。

  潜在价值转化为现实价值的关键何在?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本质是将生态系统向人类社会提供的服务(潜在的价值)转化为现实的经济价值,其关键是使其在市场上得到显现和认可。

  生态产品价值可以分为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使用价值又分为直接使用价值和间接使用价值。直接使用价值包括消费性直接使用价值和非消费性直接使用价值。

  也有研究把生态产品价值分为可供交易的直接市场价值和需要补偿的非直接市场价值。前者对应于消费性直接使用价值,后者包括非消费性直接使用价值、间接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在市场上显现的生态产品价值一般是消费性直接使用价值,除此以外的生态产品价值往往难以通过市场交易体现,非使用价值更难以得到市场的识别和认可。因此,需要通过一定的机制设计,使得生态产品价值在市场上得到显现和认可。

  生态产品价值在市场上得到显现和认可,意味着生态产品供给改善了消费者的福利。生态产品价值就是人们愿意为生态产品带来福利改善而支付相应的对价。将潜在价值转化为现实价值的关键在于提升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能力,具体来说,是自然资本、人造资本、人力资本三者的有机结合。自然资本、人造资本、人力资本三者结合得越好,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能力越强,就越有利于将潜在的价值转化为现实的价值。因此,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顶层设计,应当充分认识自然资本、人造资本、人力资本三种要素结合对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重要性,高度重视人造资本和人力资本投入。

  在生态产品价值转化的地方实践中,有的地方轻视生态产品经营所需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导致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的努力事倍功半。生态产品价值转化政策要在开发中保护,在保护中开发,对于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的地方实践应给予更多的资金扶持和政策优惠。在关键自然资本存量不减少、功能不降低的前提下推动将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同时也有利于更好地保护生态优势。

  如何衡量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能力?

  最新的可持续性评价体系是包容性财富指数。包容性财富是将自然资本、人造资本、人力资本的存量,以各自的稀缺性(影子价格)为权重加总后折算为现在价值,以此表征生态系统向人类社会提供服务的能力。包容性财富与生态产品价值转化在理论上是一脉相承的,体现了自然资本、人造资本、人力资本的有机结合,提升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能力的逻辑。因此,可以借鉴包容性财富来衡量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能力。

  我们分别以浙江省湖州市和丽水市、安吉县和青田县为例,尝试核算了市级和县级区域的包容性财富。2018年,湖州市和丽水市的包容性财富分别为15872亿元和8327亿元,分别为当年GDP的5.84倍和5.97倍;安吉县和青田县的包容性财富分别为2215亿元和931亿元,分别为当年GDP的5.48倍和3.90倍。这也就意味着,湖州市的生态产品转化能力比丽水市更强,安吉县的生态产品转化能力比青田县更强。在演变趋势中,人造资本,尤其是人力资本对于生态产品转化能力提升具有重要的作用,是影响两地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能力差异的主要因素。

  作者石敏俊,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求是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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